氷川胡桃

文章合为人而著,歌诗合为事而作

【あのとも】游曳人间

观前提示

①捏造高三升学季的两人(哪有刚上高一就捏造毕业的喂)

②尝试一下不同的风格

③不会取标题。瞎取的。

祝观看愉快(*´I`*)





  “嗯,当然。好。那就这样,”千早爱音把手机贴近耳边,声音很轻,“晚安,灯灯。”她补充道。


  手机发出嘟嘟声。通话结束了,千早对着刺眼的白屏发呆。有夜风拂过脸颊,她又把手机握在手中,努力不去看她和灯的line聊天页面,那上面显示她今晚已经和灯煲了两个小时的电话粥。可能她盯着两人的聊天记录就会像个笨蛋一样傻笑吧,千早也不知道自己会不会表现得像一个热恋中的少女,稍稍有些害羞,她于是决定不再回看今晚两人的聊天内容。


  十二点刚过,远方的城市暗了下来,似乎是在应和沉下去的夜。家附近只有路灯还在闪着昏黄的光,街上空无一人。可在这么静这么宁的夜中,有一颗心却雀跃不停,似乎时间已经飞逝,心的主人所想所盼的那一切都已实现。千早在阳台上立着,呼出一口气,看着自己的气息在寒夜中化作白雾。她将右手贴上额头,冰凉的触感自脑门散开,犹如一颗石子掷入湖中,泛起一圈又一圈涟漪来。


  手好冷啊,但头和身子却很烫,实在不像是正常的状态。然而这不正常的状态并不是千早主动引发的,硬要归咎的话,应该怪罪于和她通了两小时电话的灯和对灯着迷的千早自己。说是着迷可能有些过了点,不过应该没有人跟朋友打电话会打到浑身发热吧?千早意识到了自己异常的来源,一遍自嘲着一边又走向浴室。

  

  水温刚好。千早挤出洗发露,把透明的化学品在手上抹开。橙子的香气弥漫开来。她把泡沫拍在自己头上,一边又享受着嗅觉被香气刺激的感觉。她沉入一片温暖。

  

  她似乎泡了太长时间了,她似乎晕了太长时间了。她只记得那晚自己做了个长梦,梦里的她不知怎地和灯共处浴室,还正在往灯的头上拍和自己同款的洗发水。

  

  千早自然不会把这个梦分享给任何人,即使是梦中主角之一的灯也一样。事实上当她从睡眠中惊醒时,她从心底自发浮现出奇怪的感觉——奇怪却有莫名的吸引力,她不由自主地打开手机的备忘录,想趁着记忆还没消逝殆尽前把梦记下来。当打下最后一个字的时候,她都要被自己的荒唐举止逗笑了。免了,不顺心的、麻烦的事太多,她最近貌似被各种琐事缠身,甚至有种神经衰弱的感觉——还是想点好的事吧,比如说一个小时之后要和灯在羽丘的图书馆见面。

  

  面临升学压力的朋友们在近期减少了乐队活动的频率,大家似乎都在为眼前触手可及的那个未来忙得焦头烂额。千早自然也不例外,她把学生会的工作交接给了后辈,自己则是全身心地投入到学习中。不过,与她关系最为紧密的亲友的高松灯,却并不感到慌张。

    

  哦,灯已经裹着厚厚的风衣在图书馆门口等她了。在布满阴云的穹顶下,所有人似乎都被夺去了颜色,但想要找到灯还是蛮容易的。灰大衣的背后用白线绣着一只憨傻的企鹅,很好认。灰发的女孩背着一个中型包,两手分别捧着绿纹的纸杯,千早接过其中一杯时,那饮料还冒着热气。打开杯盖,一缕白雾升腾,是浓厚的咖啡的香气,她不禁多闻了几口,这气味可比洗发水的工业橙子味要自然多了。

    

  她们一前一后,通过门禁。还是在老地方吗?千早想起图书馆内要保持安静,于是驻足,打开line,给置顶的人发了消息。消息马上变成了已读,随之而来的是一个企鹅点头的表情。千早没说什么,回复一个「OK~」后抢先走在前面一步,灯便安静地跟在她的身侧。

  

  灯灯是已经决定要去考四叶了吗?在公共区域休息时,千早扯起家常。尽管她明白四叶更适合有特长的学生而灯多半会选四叶,但还是想要确认一下——也许会得到与前几天不同的答案吧。灯没说太多话,只是不置可否地微微点头,又轻轻摇头。那,小爱你呢?千早转转眼球,两手握住装着咖啡的纸杯:嗯..我想应该是庆鹏吧...不过,我也还没决定呢。

    

  又是分歧,还没有激化成矛盾的分歧。

            

  人类总是为各种事情产生争执,或源于精神的不合,或源于现实的压力。不同的、相异的、相左的意见交错,唉,千早在心中叹道,为什么世界上会有分歧这种惹得人浑身不快的东西呢?如果所有人都能达成统一的意见,是不是就再也不会有争吵了?每每有此想法,她都会钦佩自己还保有着单纯的天真。她知道没有矛盾的世界不存在,没有争吵的关系不完整,老师如此这般地在哲学课上提到过。她自认为已经见过不少张扬个性的人,比如说队里来无影去无踪的野猫。并且,像野猫的家伙有一两个就足够了——再多一只野猫或者一个暴脾气鼓手出来的话只会激化这群个性迥异者之间的矛盾,随后引起灾难。

  

  简直荒唐透顶。

  

  正因此她不能现在就对灯说自己已经决定去某所大学,她也许只是想要一句话作为借口,将分歧深深地埋在土中。

  

  不过,我其实不在乎去哪所大学。...甚至,不上大学,也是有可能的。灯用了认真的语气,对不知道在思索什么的同伴说。粉色的脑袋突然抬起,似乎有些为难——真是狡猾又可恶,灯灯,总是让自己这么被动,让认真思考两人升学道路的自己像个笨蛋一样。她很想摆出成熟的大人的姿态说教一通灯,但发觉自己根本无从开口。灯没有说错或做错任何事,选择大学还要从长计议,灯也从来没有对自己打过包票说一定要去四叶——她确实没说过。一直在自顾自烦恼、自顾自多想的家伙,原来只是爱给自己施加无形压力的千早爱音本人罢了。算了,她啜饮一口醇厚的棕色饮料,苦味在口腔中游走,让她的脑袋清醒不少。

   

  原来我一直都在和无聊的世界和有时会变得无聊的自己作斗争啊。能想明白这一点,千早对自己愈发敬佩了,精神力仿佛又提高了一个级别。她有时确实会对自己缜密的逻辑思维和仿佛看透了一切的淡漠感到震惊,但正如她一直以来所做的那样,她绝不将凉薄的一面露给别人。大家眼中的千早爱音不过是一个稍微有点天才和小聪明的开朗的热心肠而已,何必要去破坏自己和外界一同构筑的形象呢?话虽如此,但千早还是觉得自己可能在不经意间对某事或某人流露过厌倦或者不耐烦,也许这曾让她失去过一些本该有的友谊;但现在的状况早已不同。自从高松灯闯入她的生活之后,她似乎从来都没有抱怨过世界的无趣和乏味。


  也许吧,千早不敢确定。但她唯一能够肯定的一点是,即使自己在灯的面前下意识地表露了淡漠或厌倦,灯也不一定能注意到——不,错了,灯一定能注意到,但灯有可能什么都不说,默默将千早爱音脸上的表情吞进肚中然后消化掉;也有可能会​直接拽住千早的制服,用轻柔的声音问小爱最近是不是有什么烦心事,可以和我一起商量。真要估计的话,千早觉得这两种情况出现的可能的概率是二八开。蛮好的,灯能当自己的树洞和全肯定机器人,常常让她有一种自己再也不是孤单一人、还以人类的姿态存活于世的实感。

  

  羽丘的图书馆不大,但该有的藏书基本上都能找到。麻雀虽小,五脏俱全嘛,千早翻过一页单词,把她有些忘记了的词抄在A4纸上。她身边的灯只学习了不到十分钟就开始盯着数学的鬼画符们(至少灯是这么认为的)发呆,然后熟练地从书架上摸出一本小说,把自己沉进铅字的海洋。那本书千早也拜读过,作者貌似是那位颇负盛名的乔纳森。可惜他写的东西对于不常读书的千早来说还是太难以理解了,她想自己读《尤利西斯》时的表情应该和灯做数学题时的表情差不太多。遇到不擅长的事都会陷入发呆或者沉思状态,这么想来,自己和灯的共同点应该算是又多了一个吧?

  

  她起初是不太能理解意识流这种特殊的写作手法的。文章仿佛没有主题,全都是围绕着某个点在进行思维的发散;其中又掺杂大量的形容词和比喻,读起来让人眼花缭乱,颇有点炫技的味道。当然,这只是她初读时最直观的感受。然而当她问灯这类作品的魅力所在时,灯却罕见地沉默了几秒——以往灯碰到自己感兴趣的话题可是会大开话匣的——灯似乎动用了全部的脑力,最后得出了一个灯本人都听不太懂的结论:因为这种文章很特别。

  

  说得太宽泛了啦。千早笑着想去拍拍灯的肩,但仔细一想,觉得灯也没说错。不像叙事性小说一样有逻辑严密的叙事结构,没有高潮的迭起和反转再反转,也没有可以深挖的伏笔,有的只是其本身名为特殊的美。千早忽然觉得这和人类很像,和自己很像,和灯很像。灯称大家为迷失者,而迷失者迷失于钢筋水泥间,迷失于乡村小径上,散作满天星;又如同这毫无章法的文章一样,由各种琐碎的个性拼凑而成。尽管没有方向,尽管跌跌撞撞,但还是向世界传递出独特的力量。

  

  又是灯带给自己的崭新的体验呢,让人耳目一新。千早终究还是硬着头皮向晦涩的书发起了挑战,她想去理解灯喜欢的文章。  


  我再去蓄满热水,灯附在千早的耳边说道。千早伸了个大大的懒腰,合上笔记本,指针已经指过九,是时候返程了。她按住想要起身的灯,道,不用了,是时候回去了吧?于是她们开始收拾东西,把写满了单词的A4纸、数学题、演算纸一股脑装进挎包里。啊,灯灯,图书馆的书,小心别装错了哦?灯恍神,没注意到自己差点把小说带回家,于是红了脸,把它熟练地放回原位。

  

  校园里静得出奇,主楼也灭了灯。图书馆楼顶的两盏大灯发出刺眼的白光,为晚归的学生照亮前方的石板路。千早看着灯的影子在灯下拉得好长、好长。

  

  她忽然又有些释然了。当时在RiNG里灯曾说过,如果能累积起一个又一个瞬间,那么最后就能自然地积聚成一辈子,那为什么一定要为遥远的未来担忧呢?明明人类只要活在当下就好了。低矮的草丛中发出微弱的响动,是一只白黄花色相间的小猫正用爪子洗脸。羽丘的石板路和往常一样被踏出坚实的响声。那坚实的声音叩开心扉,一声一声传入千早的心底,压制住纷杂的思绪。无论是有分歧也好,厌倦生活、不时变得淡漠也罢,千早只知道此刻沐浴在月光和灯光中的自己,能获得倍于以往的宁静。

  

  天越来越冷了呢。这周日要久违地一起去哪里转转吗?可以去水族馆或天文馆,可以去逛涩谷,或者乘新干线漫无目的地绕一圈,顺便选两条围巾。粉发的少女偏头,仍是轻松愉悦的声音,正期待着对方的回应。——太好了!还有别的东西也想买呢——然后然后,一起去吃点东西吧,烤金枪鱼饭怎么样?我有点饿了呢。粉毛兴奋起来,她刚一连收获了灯的好几个同意。

  

  当她们并肩踏过最后一块石板,走出羽丘的校门时,抬头望天,正好能看到月亮高悬在夜幕中。千早带着满足而得意的表情,偷偷看灯的侧脸,她眼中闪烁着星辰,刘海被风微微吹起,路边正有紫茉莉盛开。这个矮自己五公分的高松灯啊,她是唯一懂自己的人,她穿过鲜花绽放的田野,手拿着刚摘的四叶草;然后,千早知道自己要说什么了。

  

  “四叶,或是庆鹏,都好,灯灯。”千早用了轻柔却坚定的语调说。她们跨出校门,走到街上,她把背挺得很直,走路的样子像是一个胸有成竹的、成功的大人。而对灯来说,自己又一次感到世界无比美好:因为爱音说不管庆鹏还是四叶选哪所都没问题,爱音说上大学之后她还要为自己搭配每天的行头呢。她知道她们两个会一直陪在彼此身边,没什么比这种简朴的承诺更舒心的了。于是两人穿过马路,一起向灯火通明的定食屋走去,烤金枪鱼饭应该还未售罄。嗅嗅空气,凉风与脸颊撞了个满怀;烟火的气味钻进鼻腔,她们走进夜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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