氷川胡桃

文章合为人而著,歌诗合为事而作

【梦灯胧36h|第9棒】【あのとも】一元复始


上一棒:maki&六花 @冰翼乔河 

下一棒:Ray @基氏 


观前提示

①本篇为爱音x灯,请注意

②全文4.1k,预计阅读用时6分钟(?)

③大二的爱音和灯(20岁)


  

  

  她们并肩走在年末降下的最后一场雪中。并肩的说法并不算准确,因为灰发的、稍矮一些的女生似乎心情不错,脚步轻飘飘,稍微走得靠前了一些。并没什么不好的,倒是在这纯净的雪地上留下规整脚印的自己有点太正经了。千早爱音把头扭回来,黑眼圈瞅着自己的脚尖。

  

  明明是在看脚下的雪,余光却又不自觉地偏向了同行的人。她留意到灰发缠在脖子上的围巾松松垮垮。于是她伸出手去,拽住灯灰白色的羽绒服,把脸颊贴近围巾。灯停下了脚步,安静地等爱音帮自己把围巾整理好,像只受照顾的企鹅宝宝。

  

  把围巾重新围好,爱音把头抬起来,正好对上对面琥珀色的眸子。

  

  「果然灯灯还是不太会系围巾呢。抽空我教你吧?很简单🎶」

  

  这么说着,两人又迈开了停滞的脚步。爱音摸上自己亲手打理过的灯的发,意外地要比想象中更加顺滑,可能是雪融在上面的缘故。

  

  企鹅的毛和灯的头发,究竟是哪边要更好摸呢?自从和灯交往后,爱音曾不止一次地思考过这种问题——太过无厘头,以至于她甚至都没敢和灯以外的人讨论这个话题。不过她想应该是灯的头发要更滑一些,毕竟企鹅们天天只会在冰渣和雪堆里打滚,会打理自己毛发的企鹅果然还是占少数吧?

  

  灯灯觉得呢?她满心欢喜,期待着回答。灯若有所思,最后只是说——

  

  「我的头发应该更好摸。...因为有小爱帮我打理过。」

  

  原来是出自这种理由,才让灯给出了这样的回答吗?灯在爱音没注意到时微微上扬的嘴角、在爱音未察觉时眼中流露出的满足感,对灯来说都是新鲜的初体验。说起千早爱音这个人,灯也有一套自己的理解方式:总是很会把握距离,时刻把自己保持在话题中心的同时又不会惹人生厌;懂得如何拿捏分寸,甚至会主动退出某段关系来防止被卷入麻烦中。

  

  大家也是这么看待爱音的吗?有可能是,也有可能不是,而后者的概率明显更大一些。不与爱音相熟者通常只会把“千早爱音”概括为情商很高的优等生,但小爱远比大家想象的要复杂,灯暗暗思忖着。

  

  外表不比任何正统辣妹逊色,内里却罕见地保留着温柔。和爱音之间的距离似乎很容易把控,但灯却一直没有清晰的感受。或许是因为她总是处于被动的局面——一直都是爱音在主动控制两人间的距离,是爱音提议周末去哪里玩、买什么衣服、品尝什么甜品,可是笑颜之下的迷茫却如同尖刀一样闪着锋光,不时刺向灯的心。如果自己真的能给爱音什么精神慰藉的话就好了,她想。自己有没有做到呢?

  

  这种问题注定是没有答案的。灯不会去求证。

  

  她自知自己没有资格评价别人如何,毕竟她可是大众口中的另类。另类怎么可能与别人感同身受呢?她甚至都不能大大方方地和他人交谈,但这并不会妨碍灯对爱音的评价和看法。有没有资格评价他人和自己对他人有什么看法,根本不是矛盾的事情。

  

  爱音闯入天文部室——或者说是“心房”——那天时,阳光也同往常一样慷慨地洒在瓷砖地上。说来也很奇妙,灯明明上一秒还在琢磨新买的墙贴和收纳箱什么时候能到货,下一秒就为一个萍水相逢的陌生人拿出了自己宝贝的创可贴。直到有着温柔笑容的爱音轻轻拒绝了灯递过来的第三个创可贴时,灯才意识到自己做了什么。

  

  自己果然很怪吧。没有正常人会把最真实的一面随便暴露给他人,起码灯认知下的、想成为的那类人不会这么做。噢,这个我知道,好可爱!爱音这么说。灯有些茫然道,什么?爱音指向自己的膝盖:这是阿德利企鹅吗?我在动物百科上看到过。灯没说别的什么,只是机械地重复了一遍“很可爱”。爱音还是耸耸肩,她歪着头:是很可爱呀?

  

  可爱,是指企鹅吗?亦或指贴纸?最不可能的——还是指自己呢?

  

  灯没有时间考虑这个问题。她想还是把心先封印起来吧,下一个沉睡魔咒。

  

  事实证明她是对的。在面对不知道将来会如何发展的新关系时,灯总是会采取这样的策略——她远离他们,远离“正常”的那边,远离高楼大厦和钢筋水泥,远离深夜二十五时还在运行的电车和清冷的站台。她向后全速前进,跌入自己的桃源。

  

  然后,似乎是发生了好多好多事的样子啊。让人哀伤,让人失望;让人愤怒,让人无助。泪不知何时从面庞滑落,灯从被子中惊醒。手机屏幕亮起,显示现在正是凌晨四点五十三分,窗外还是一片深蓝色。似乎有光,但并不明显——那段日子的苍穹,总是灰色调的。

  

  她有一段时间曾躲着爱音不见,但却发现自己并没有这么做的必要,因为爱音会自己拉开两人的距离。她不再向她问早安。

  

  爱音一定是自己的同伴,从前是,现在虽然不是,但以后也必将是。从何处得到了这股勇气和力量已不重要。教室内响起的呼声把停滞的空气撕开一个口子,爱音在不得已之下不得已地逃到了没有退路的楼顶,不得已地倾诉心意。在那之后,天文部室的门就一直虚掩着了,以便粉毛吉他手能轻松登门造访。——像是爱音发出了邀请般,她们从此更进一步。

  

  她说灯灯,要不要换个方式叫我?

  

  “换个方式”听得灯心下一颤,她很想问问爱音为什么突然要改口,但总觉不妥。兴许是爱音看出她的疑惑,于是前者笑着,说今天是我们新的开始,果然还是想做一些新的事情。灯若有所悟,这就是所谓的仪式感吧?仔细想想,这似乎也是新体验呢。

  

  灯改口了,于是爱音从此真的成了灯口中的“小爱”,而不是千早或爱音。小爱和灯灯在和好后私下里一起去过很多地方,有时去书店找找灵感,也去KTV唱歌,唱到后半段就开始唱没有被收录的乐队的曲子。不过最常去的当属咖啡厅,那里总是有上新的甜点,比如荔枝蛋糕。爱音忙着给蛋糕拍照上传SNS,灯在一旁等着。她并不动叉子,只是单纯地嗅气味,然后用了认真的表情对爱音说:很好闻的荔枝味,清甜。就像小爱一样。

  

  和爱音的距离是怎样一点一点变近的呢,灯不太清楚。她们并没有做过什么特别而难以让人忘怀的事情,貌似只是在共享日常罢了。那天爱音潜入天文部室,正好撞上灯趴在桌上休息。爱音把一条巧克力威化悄悄塞进灯上衣的口袋里,安静地坐在沙发上翻阅琴谱。

  

  她的注意力被灯摊开笔记本的一页所吸引。铺满了一整页的画,洋溢着温暖的色调。灯很罕见地在画画时用了颜色,以往的灯只是素描一些虫子之类的东西。

  

  画的好像是...好像是大海吧。爱音半知半解,因为那画与其说是画,不如说是天马行空者无意识的信笔涂鸦。灯涂出金紫橙黄,把蓝青等海水的颜色完全抛到一边去了。据她所说,画中的景色是下午四点的海。上次好好欣赏十六时的夕阳是什么时候呢?光线穿透微尘,即将落山的夕阳在海面与天空之间投满金色的光影,一直蔓延到地平线的尽头。

  

  画的名字被随意地写在右下角的位置。

  

  是《空气》。

  

  这不是夕阳和海海吗 完全看不出什么空气。爱音咂舌,她早知道肯定跟不上灯跳跃的思维。不过即使只有一次也好,让她去试着理解灯吧——哪怕只能明白冰山一角。

  

  「这里的空气?」

  

  苦苦思索之中,爱音偶然偏过头,正好发现夕阳的余晖透过窗来。室内的尘埃在流体一般的空气中飘动着,和画上的景象几乎一模一样。爱音突然睁大双瞳,灯画的难道是这间屋子里的空气吗?

  

  感觉有点微妙呢。是在这里度过的时间很让人舒心的意思吗?

  

  后来向灯求证时,灯不出所料地给了肯定的答复。虽然灯平时看起来可能有些木讷,但在必要时坦率表达自己想法的灯,时常让戴着假面的爱音汗颜。她不经意间被她所吸引。灯会在她撕开伤口讲述过往时认真倾听,会给予她所需要的不可或缺的精神活力,会主动拿锤子砸向她构建的高而厚重的心之壁,会把温暖塞入她冰凉的手中。爱音觉得化妆视频都蛮有趣的,不仅是因为她喜爱化妆后的容貌,更是因为她能通过化妆,把自己隐藏在面具之下。

  

  如果没有灯从后面轻拍了爱音一掌,爱音恐怕要一直沉溺于回忆了。是啊,夜静而沉,路旁的建筑都熄了灯;马上就要午夜,新年即将到来,雪安静地落下。她没有拍掉自己头上的雪,现在正需要点冰凉的东西来给发热的脑袋降降温。某天在路灯下并行时,灯有和她谈过未来和理想之类的东西,而爱音听得提心吊胆,担心自己对灯那份未知的感情不够分量。

  

  她太懂灯了,亦或是她认为自己太懂灯了,她想灯生来就是要一飞冲天的游鹰,自己在灯翱翔时,能充当灯最坚实的后盾吗?那天的灯抬头看向天空,话语随着呼出的白气传到爱音耳中。她说,我们不是约好了要一起走的吗?我不会离开小爱的。嗯......真是可恶,她有一瞬想用大人的语气说教灯一通,让她不要随便许下不一定能实现的诺言。

  

  利己主义和利他主义总是水火不容,爱音觉得自己正是这两个矛盾的集合体。又不想让陪在身边的灯离自己而去,又想让灯自在而独立,为什么世界总要让人做出痛苦的二选一甚至多选一呢?她甚至都不敢直视灯琥珀色的双瞳了。

  

  灯或许是看出来她的迟疑,温柔地包住爱音的手,声音平静而清晰可辨。灯传达的话语,仿佛不是能从一个刚刚二十岁的青年口中说出来的。

  

  「一切都不会改变。小爱,和我。」

  

  原来这样。灯也同样为充满了风浪的未来所困扰吗?爱音熟练地回扣住灯的手,十指紧扣。灯灯果然还是很想成为“人类”吧?她发问。

  

  灯点点头,又摇头。于是爱音也学着灯安宁的语调回答说,不论灯灯的答案是什么,我们都不会改变。变成人类不会改变现在的什么、也不能挽回过去的什么。仔细想,其他人怎么样与自己实在没有关系——爱音是有很多朋友啦,比如说乐队的鼓手、贝斯手和野猫之类的,但她留在这里可不仅仅是为了这些友人,更是因为灯的存在——故她断不会抛开灯,灯同理也不会放开她。

  

  爱音不由得心情畅快起来。她很佩服自己拥有的自我和解的能力。——然后因为没看清路上的雪坑,在得意之余摔了个人仰马翻。


  摔了一跤的爱音,羽绒服的下摆已经沾满了细雪。她狼狈,却并不局促——因为见了她摔跤的不是别的什么人,而是灯。灯才不会笑话她笨拙,反而会夸她摔得很有艺术感。她拍拍自己的衣服,把凌乱了的长发捋顺。


  爱音曾经无奈地想过太多种她和灯可能会有的结局。可能某天大吵一架,乐队彻底解散,从此天涯陌路;可能一直不温不火,关系永远停留在友人之上恋人未满的程度。而Good End总是难以达成,想相伴一生实在太难太难。然而就结果来说,现在她们还是在一起——自然得如同呼吸喝水一般,像是偶然的结果,更像是必然的展开。


  以及......


  灯看向她,双眼闪着熹微的光。灰发从后面把高自己五公分的身体撑起来,然后搀着她,走在一旁的雪路上。爱音短暂地怔住,又顺理成章般地牵了灯的袖子。她明白自己不必去证明什么也不必逞能,更不用摆出无所畏惧的姿态。她可以安心而没有负罪感地休息,可以害怕、可以胆怯、可以迷茫。她问灯回去之后要喝点什么吗,灯答橙汁。爱音点点头,冰箱里还有整整的一大瓶尚未开封。那就两人一起坐在窗边,应着橘黄的小夜灯,边喝橙汁边看雪吧。



后记

一元复始,万象更新。新年快乐❤️

评论(16)

热度(89)

  1. 共6人收藏了此文字
只展示最近三个月数据